“我们真的不再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海洋学家斯特凡·拉姆斯托夫表示，大西洋主要洋流的崩溃可能会产生灾难性影响

大西洋最重要的洋流正显示出即将达到灾难性临界点的令人不安的迹象。海洋学家斯特凡·拉姆斯托夫 (Stefan Rahmstorf) 向《生活科学》杂志讲述了可能产生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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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西洋正在酝酿麻烦。在海浪之下，包括墨西哥湾流在内的大西洋经向翻转环流 (AMOC) 充当行星传送带，将营养物质、氧气和热量从热带水域向北输送，同时将较冷的海水向南输送——这种平衡作用使北半球保持稳定温暖的。

但对地球气候历史的研究表明，洋流在过去就已经停止了，而且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气候变化正在导致 AMOC 速度放缓，甚至可能导致其走向灾难性的崩溃。

周一（10月21日），来自15个国家的44名海洋学家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呼吁针对环流减弱采取紧急行动。他们警告说，崩溃的风险被“大大低估”，并将给世界带来“毁灭性和不可逆转的影响”。

《Live Science》采访了这封信的主要组织者、海洋学家 Stefan Rahmstorf，他是德国波茨坦气候影响研究所地球系统分析部门的负责人，讨论了 AMOC 的发展及其潜在的全球影响。

Ben Turner：AMOC 在调节大西洋两岸的气候方面发挥什么作用？

Stefan Rahmstorf：它确实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们首先从古气候记录中了解到这一点，因此，在地球历史上，由于 AMOC 的不稳定，我们所知道的最大的快速气候变化……集中在北大西洋地区。

我们也从模型中知道这一点。气候模型再现了 AMOC，你可以通过向北大西洋倾倒大量淡水来关闭它 [AMOC]。然后北大西洋周围就会急剧变冷。最强的信号出现在挪威海岸附近，与 AMOC 仍然存在的情况相比，那里的温度会降低 20 摄氏度（36 华氏度）。

BT：有什么证据表明 AMOC 是一个转折点？

SR：在海洋沉积物和格陵兰冰芯数据中可以看到气候突变。有两种类型。第一个是突然变暖事件，即所谓的 Dansgaard-Oeschger 事件，在冰河时代，AMOC（在冰岛南部停留）向北跳跃进入今天到达的北欧海域。这导致格陵兰岛的气温突然变暖，十年内升高了 10 至 15 摄氏度 [18 至 27 F]。

另一种类型的事件称为海因里希事件，即 AMOC 关闭时发生的事件。它们是由大量冰排放到北大西洋造成的。您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沉积物中的冰排放，您还可以看出它来自拉布拉多海地区（格陵兰岛附近）。

这是气候模型重现的另一件事。我们可以模拟最后一个冰河时代，劳伦泰德冰盖变得越来越陡，就像沙山一样。时不时地，会发生大型冰滑事件，将整个冰山舰队倾倒入北大西洋。当这些冰山融化时，它们会向海底掉落石头并留下大量融水。

淡水的重量比咸海水轻，因此它可以阻止水下沉太深并驱动AMOC，导致其崩溃。

BT：IPCC 估计本世纪跨越 AMOC 临界点的可能性不到 10%。那么是什么让您通过公开信发出警报呢？

SR：有一整组研究是在IPCC截止日期之后发表的，因此它们没有包含在报告中，而且它们非常令人震惊。

这些研究着眼于观测数据中的所谓“预警信号”。当你接近临界点时，系统开始来回摆动，因此存在更多的自然变化，因为系统不太稳定 - 因此当它只是被一点点随机天气噪音所取代时，回到平衡状态的速度会更慢， 例如。

这些研究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但它们都指出这个临界点很可能在本世纪跨越。此外，我们发现气候模型低估 AMOC 不稳定性的原因有很多。最新 IPCC 报告中的一张图像显示，在观测数据中，我们可以看到北大西洋的这一冷团，因为 AMOC 向该地区输送的热量较少。

气候模型并没有在今天进行的模拟中显示这一点，它们只在未来显示这一点——所以这些模型有点落后。

BT：我们意识到这些潜在崩溃的迹象多久了？是在IPCC报告发布后才真正被人们看到吗？还是它一直存在而我们还没有整理研究？

SR：对于 AMOC 存在崩溃风险的普遍担忧可以追溯到半个多世纪前。美国海洋学家亨利·斯托梅尔 (Henry Stommel) 在 1961 年的一项著名研究中首次描述了 AMOC 存在临界点的事实；他表明系统由于自我放大反馈而不稳定。古海洋学家沃利·布罗克 (Wally Broecker) 在 1987 年《自然》杂志上发表的一篇题为“温室中令人不快的意外？”的文章中，利用古气候数据对 AMOC 临界点和突然的气候变化发出了警告。

它早已为人所知，但直到最近才被认为是概率低但影响大的事件。这就像告诉登上飞机的人飞机有 5% 的可能性坠毁一样。

然而现在，根据新的证据，我认为我的许多同事，包括我自己，都不再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了。这就是我们写这封信的原因。

BT：那么如果 AMOC 崩溃，北大西洋周围的气候会是什么样子？哪些地区受影响最严重？

SR：会有很多影响。人们可能已经知道的最直接的一个是北大西洋周围的变冷，它已经以冷团的形式存在。也体现在该地区周围的气温上，在过去的 100 年里，它是世界上唯一没有变暖但一直在变冷的地区。

所以我们已经在那里出现了症状，但是当AMOC真的变得更加虚弱并崩溃时，那么寒冷的斑点也会扩大并覆盖陆地区域——比如爱尔兰、苏格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冰岛，它们可能会变得更冷几度，也比较干燥。

这将增强整个欧洲的气温对比，因为南欧仍然温暖，而北欧则凉爽。这些温差会引发极端天气事件，带来更多的变化和风暴。除了正在发生的全球平均海平面上升之外，北大西洋的海平面还将上升半米（1.6 英尺）。

这也会对海洋二氧化碳的吸收产生影响。目前，仅通过海面的气体交换，海洋就吸收了 25% 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海洋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大量二氧化碳随后被 AMOC 输送到深海。如果翻转循环停止，二氧化碳将停留在地表附近并迅速与大气平衡。这将使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上升得更快。

AMOC 还将氧气输送到深海。这也是个坏消息（如果这个过程停止），因为如果海洋缺氧，就会扰乱北大西洋的整个生命网，进而扰乱渔业。

BT：这为我们未来的气候描绘了一幅非常奇怪的图景——北大西洋周围更冷，南部更温暖，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更多。这种组合会对全球产生什么影响？

SR：与仅全球变暖[单独行动]相比，我们会看到整个北半球变冷。虽然它不会完全变冷（彻底），但气候变化会抵消大多数地方的这种影响，除了北大西洋周围。

在南半球，温室效应将变得更加严重。热带降雨带将会发生变化。例如，我们从古气候记录中得知，这些海因里希事件已在热带地区和其他地区的部分地区造成了严重的干旱问题。热带降雨转移到人们和基础设施不习惯的地方也会引发洪水。

就更详细的情况而言，迄今为止，这方面的研究少之又少。我们主要从古气候数据中了解到这些变化的剧烈程度和全球范围，甚至远至距离北大西洋最远的新西兰。

英国电信：美国东海岸将会受到什么影响？

SR：有人讨论过 AMOC 放缓是否会加剧东海岸风暴，但我认为我们尚未达成共识，也没有科学依据。从过去的经验我们可以看出，其影响是非常严重的。

但我们对公众的处境很糟糕，因为我们无法确切地说出他们会是什么。我们不能胡编乱造，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研究来调查它们。

BT：AMOC 的潜在崩溃并不是我们正在接近甚至已经跨越的唯一临界点 - 许多珊瑚礁已经跨越了临界点，开始死亡，亚马逊雨林也可能已经走上了转变为稀树草原的道路。 AMOC 与此有何关联？它会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吗？

SR：首先我想说，作为一名海洋学家，珊瑚礁是非常令人沮丧的。这是人们早就预测到的临界点之一，现在我们已经达到了。这已经产生了影响，因为数百万人依赖它们获取食物。这只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说明科学家的警告没有得到足够重视——他们警告过这个临界点，而现在它就在这里。

就潜在的级联而言，它处于研究项目的最前沿，成为研究它们如何相互作用的转折点。 AMOC 的崩溃可能会增加南极洲冰盖不稳定的风险，或者超过格陵兰冰盖的临界点将导致更多淡水从格陵兰岛释放到北大西洋，从而可能引发 AMOC 倾斜。目前，多个研究小组正在研究这些相互作用。

BT：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OECD) 估计，AMOC 崩溃将减少全球可用于种植小麦和玉米的土地面积，这些作物提供了全球五分之二的卡路里。 超过一半。您是否知道正在开展任何研究来估计 AMOC 关闭可能导致的死亡人数？

SR：不，我不知道这一点。我认为我们绝对需要它，这是我们在公开信中要求的一件事：对其影响进行更详细的研究。

你提到农业。事实上，我们在那封信中引用了一项关于英国预计会出现相当严重的减少的研究，但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研究。

BT：如果确实发生关闭，会持续多久？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来适应它？

SR：嗯，根据过去的经验、物理和建模，它会持续大约 1000 年才会恢复。所以它很可能不会永远消失，但从人类的时间尺度来看，它会持续很多很多代人。

我认为，有一点没有得到广泛重视，那就是，如果 AMOC 有一天能够从长期崩溃中恢复过来，那么它的恢复首先将是一场比崩溃更严重的灾难。这是因为复苏比崩溃发生得快得多。 AMOC 将在 50 到 100 年的时间内逐渐减弱，直至停止，但其恢复（深海对流的突然兴起）将在一个冬天内发生。这意味着北大西洋将在十年或更短的时间内变得更加温暖。

BT：我们是否已经跨越了临界点？如果它通过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确定？

SR：实际上要确定这一点并不容易。临界点意味着从现在开始，自我放大的反馈将使AMOC在几十年到一百年的时间里慢慢消亡。但当你乘船出去或从卫星上观察时，不会有任何剧烈的迹象可以测量到，所以你不能确定。

当然，你会看到 AMOC 正在减弱，而且已经如此，但你不知道它现在是否已经注定失败，或者如果我们阻止全球变暖它是否可以恢复。

BT：我确信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政客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阻止它？

SR：最主要的是优先遵守《巴黎协定》中商定的内容。也就是说，如果可能的话，将全球变暖限制在 1.5 C [2.7 F]，但肯定远低于 2 C [3.6 F]。

“远低于”的部分经常被遗忘。这意味着升温 1.7 摄氏度或 1.8 摄氏度。如果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所有国家都承诺做到这一点，那么我们确实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超过临界点的风险。不能保证，但我认为，如果我们坚持《巴黎协定》，我们实际上很可能会避免跨越这个临界点。

BT：您谈到需要对 AMOC 进行更好的研究。科学家应该做什么才能更好地理解和预测潜在的崩溃？

SR：不久前，英国发起了一项耗资 8100 万英镑（1.05 亿美元） 的登月项目，旨在在北大西洋建立预警系统。所以这是一件事：至少更好地监控它。也许我们不会得到可靠的早期预警，但至少我们有更好的机会看看我们是否接近临界点或已经跨越它，即使很难确定这一点。

人们可以做的另一件事是建立复原力——无论天气变暖还是变冷，有用的适应措施都是好的。例如，英国可以更好地隔离房屋。这有助于应对热浪和寒冷的天气。但我认为对我来说，最关心的是我们确实必须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每年花费数万亿美元来补贴化石燃料，这种情况必须结束。

BT：我收到一些读者发来的电子邮件，他们对此感到担忧，他们有时也想知道他们在个人层面上应该做什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SR：我认为普通人可以与他们的朋友、邻居和家人谈论气候变化。他们还可以投票——只要他们生活在民主国家，人们就有发言权——并向政治家明确表示，只有非常认真地对待《巴黎协定》，他们才会投票给他们，而许多人并没有这样做。 t。不幸的是，这就是我们可能未能实现目标的原因，但人们可以要求这样做。

如果您拥有房屋，还可以安装热泵，减少使用化石燃料，并改用电动汽车。有多种选择，但我认为这主要是一个政治问题。个人采取行动减少自己的排放量很好，我也这样做，但首要的是改变政策。

编者注：为了清晰起见，本次采访经过编辑和精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