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人体冷冻学对我们追求永生来说是不可能的

“死者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因缺乏氧气和营养而发生剧烈的生化变化，因此低温冷冻尸体的状态并不是活人的状态。”

这是科幻小说中的场景：一个人在临终前被彻底冷冻，然后被藏起来，以便将来复活。但这可能吗？  在《我们为何死亡：衰老与永生的新科学》（哈珀柯林斯出版社，2024 年）的摘录中，诺贝尔奖获得者生物学家 Venki Ramakrishnan 研究了几十年来对冷冻保存的探索——人们将在死亡时被冷冻并在未来解冻——以及这个想法所产生的行业的陷阱。

埃及人将他们的法老制成木乃伊，以便他们能够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以肉身出现，踏上来世之旅。现在，法老时代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现代生物学已经发展了一个多世纪，我们肯定不会做任何如此迷信的事情。但事实上，有一个现代的等价物。 

生物学家长期以来一直希望能够冷冻标本，以便以后储存和使用。这并不是那么简单，因为所有生物主要由水组成。当这些水冻结成冰并膨胀时，它会破裂细胞和组织。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你冷冻新鲜草莓并解冻它们，你最终会得到粘稠的、令人倒胃口的糊状物的部分原因。

冷冻保存是生物学的整个领域，研究如何冷冻样本，以便它们在解冻后仍然可以存活。它开发了有用的技术，例如如何在液氮中储存干细胞和其他重要样本。它已经找到了如何安全地冷冻精子捐献者和人类胚胎的精液，用于未来的体外受精治疗。 

动物胚胎通常会被冷冻以保存特定菌株，生物学家最喜欢的蠕虫可以在幼虫时期被冷冻并复活。对于许多类型的细胞和组织，冷冻保存都有效。它通常是通过使用甘油等添加剂来完成的，它可以冷却到非常低的温度，而不会让水变成冰——就像在样品中添加防冻剂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水形成了类似玻璃的状态而不是冰，这个过程应该被称为玻璃化而不是冻结（vitreous这个词源自拉丁文玻璃的词根），但即使是科学家也随意地认为将其称为冷冻，并将标本称为冷冻。 

进入人体冷冻技术，在人死后立即将整个人冷冻起来，并在找到治疗方法后将其解冻。这个想法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但它通过罗伯特·埃丁格（Robert Ettinger）的工作获得了关注。罗伯特·埃丁格是一位来自密歇根州的大学物理和数学老师，也写过科幻小说。埃丁格的愿景是，未来的科学家能够复活这些冰冻的尸体，不仅治愈它们的病痛，而且让它们再次年轻。 

1976 年，他在底特律附近成立了人体冷冻研究所，并说服 100 多人每人支付 28,000 美元，将尸体保存在大型容器中的液氮中。第一批被冷冻的人之一是他自己的母亲瑞亚 (Rhea)，她于 1977 年去世。他的两个妻子也被保存在那里——目前还不清楚他们被保存在彼此旁边或他们的岳母旁边有多高兴。未来几年或几十年的法律。 

延续了这种家庭亲密的传统，当埃丁格于 2011 年去世，享年 92 岁时，他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如今有几个这样的人体冷冻设施。另一个受欢迎的机构是 Alcor Life Extension Foundation，总部位于亚利桑那州斯科茨代尔，其全身存储收费约为 20 万美元。这些设施如何运作？从本质上讲，人死后，血液就会被排出并用防冻剂代替，然后尸体就会被储存在液氮中。理论上是无限期的。 

还有一些超人类主义者想要完全超越我们的身体。但他们不希望我们所知道的人类在找到一种以其他形式无限期地保存我们的思想和意识的方法之前就结束。在他们看来，智慧和理性可能是宇宙中人类所独有的（或者至少他们没有看到外星智慧存在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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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来说，保存我们的意识和思想并将其传播到整个宇宙具有重大意义。毕竟，如果没有智慧来欣赏宇宙，它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些超人类主义者只满足于只冻结他们的大脑。这占用的空间更少，成本也更低。而且，死后将神奇的防冻剂直接注入脑部可以更快，增加保存成功的几率。 

大脑是记忆、意识和推理的所在地，这是他们唯一关心的事情。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当技术成熟时，大脑中的信息将简单地下载到计算机或类似的实体中。该实体将拥有人的意识和记忆，并恢复“生命”。它不会受到人类对食物、水、氧气和狭窄温度范围等需求的限制。我们将超越我们的身体，有可能前往宇宙的任何地方。 

毫不奇怪，超人类主义者普遍热衷于太空旅行，认为这是我们逃离地球毁灭的唯一机会。其中一位支持者是商业大亨和投资者埃隆·马斯克，据说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具体取决于年份，他以“死在火星上，而不是死在撞击上”而闻名。 ”。想必他到达这颗红色星球后的首要目标之一就是建造一个人体冷冻设施。 

坏消息是，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表明人类低温技术会发挥作用。潜在的问题有很多。当技术人员可以对身体进行输注时，自死亡那一刻起可能已经过去了几分钟甚至几小时——即使“客户”正好移动到准备中的设施旁边。 

在那段时间里，死者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因缺乏氧气和营养而发生剧烈的生化变化，以至于低温冷冻尸体的状态并不是活人的状态。冷冻倡导者说，无论如何：我们必须保护大脑的物理结构。只要保存得足够好，让我们能够看到所有数十亿个脑细胞之间的联系，我们就能够重建人的整个大脑。 

绘制大脑中所有神经元的图谱是一门新兴科学称为连接组学。尽管它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研究人员仍在解决苍蝇和其他微小生物体上的问题。在等待连接组学发展的过程中，我们还不具备正确维护尸体大脑的专业知识。 

直到最近，经过多年，才得以保存老鼠的大脑，这需要在老鼠的心脏仍在跳动时向其注入防腐液——这一过程会杀死老鼠。这些人体冷冻公司中没有一家提供任何证据证明其程序能够以某种方式保存人脑，从而使未来的科学家能够获得其神经元连接的完整图谱。 

即使我们能够开发出这样的地图，也不足以模拟大脑。将每个神经元仅仅视为计算机电路中的晶体管的想法是无可救药的天真。本书的大部分内容都强调了细胞的复杂性。 

大脑中的每个细胞都有一个不断变化的程序在其内部执行，该程序涉及数千个基因和蛋白质，并且它与其他细胞的关系不断变化。绘制大脑中的连接图将是我们理解的一大进步，但即便如此，这也只是一个静态快照。它不允许我们重建冷冻大脑的实际状态，更不用说预测从那时起它会如何“思考”。这就像试图从一个详细的路线图来推断一个国家及其人民的各个方面，并预测其未来的发展。 

我与我在 MRC（医学研究委员会）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的同事Albert Cardona进行了交谈，他是果蝇大脑连接组学领域的领先专家。艾伯特强调，除了实际困难之外，大脑的结构及其本质还取决于它与身体其他部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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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大脑与身体的其他部分一起进化，并且不断接收来自身体的感官输入并采取行动。它也不稳定：每天都会添加新的连接，并在晚上睡觉时被修剪。神经元的生长和死亡都有日常和季节性节律，但人们对大脑的这种不断重塑知之甚少。 

此外，没有身体的大脑将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大脑不仅仅由通过神经元之间的连接传播的电脉冲驱动。它还对大脑内和身体其他部位散发的化学物质做出反应。它的动机很大程度上是由激素驱动的，激素起源于器官，包括饥饿等基本需求，也包括内在的欲望。我们的大脑所获得的快乐大多来自肉体。一顿美餐。爬山。锻炼。性别。此外，如果我们等到衰老和死亡，我们就会腌制一个衰老的大脑，而不是一个25岁的人的精密机器。保存那个大脑有什么意义呢？

超人类主义者认为，这些问题可以通过人类未来获得的知识来解决。但他们的信念基于这样的假设：大脑纯粹是一台计算机，只是与我们的硅基机器不同且更复杂。当然，大脑是一个计算器官，但其神经元的生物状态与它们之间的连接一样重要，以便在任何给定时间重建其状态。 

无论如何，没有证据表明冷冻身体或大脑并将其恢复到生命状态是可行的。即使我是推销人体冷冻技术的客户之一，我也会担心这些设施的寿命，甚至担心它们所在的社会和国家。毕竟，美国只有大约 250 年的历史。 

摘自文基·拉马克里什南 (Venki Ramakrishnan) 所著的《我们为何死去：衰老的新科学与对永生的追求》一书。版权所有 © 2024 Venki Ramakrishnan。来自哈珀柯林斯出版社旗下威廉·莫罗 (William Morrow)。经许可转载。